短短几年，变化很大！上海最有调性的地方在哪里？滨水+老建筑，“就定下这里了”→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三层阁 Author 唐烨 舒抒
“第五届上海国际艺术交易周”日前闭幕，这是一场艺术品交易的盛宴，也是让市民集中感受城市艺术氛围的盛会。过去半个多月，上海上新的艺术展览多达50多个，两条艺术“Citywalk路线”更是被艺术爱好者津津乐道——
一条沿着黄浦江，从徐汇滨江一路向北，高密度地邂逅城市空间艺术季白猫主展馆、油罐艺术公园、西岸美术馆、龙美术馆（西岸馆）、复星艺术中心、久事国际艺术空间等一连串艺术场馆；
一条沿着苏州河，以老牌艺术园区M50为起点，往东走到苏河湾，UCCA Edge静安尤伦斯美术馆 、Fotografiska影像艺术中心、苏河皓司、没顶画廊等艺术空间组成了一处当代艺术群落。
很多人惊喜地发现，短短几年间，上海“一江一河”公共空间已集聚了大量艺术空间、艺术机构，星罗棋布，串珠成链。上海滨水艺术高地正悄然崛起。
浓度：机构数量与展览品质兼具
日前，上海艺术家崔洁在西岸美术馆的“展厅0”举办了主题为“礼物”的个展，充满色彩冲击和概念性的画作中，描绘的是上海人熟悉的地标建筑。同一时间，西岸美术馆四展在线，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项目重磅推出史上最全面的拉乌尔·杜菲回顾展“快乐的旋律”，史诗级杰作《电气精灵》首次亮相中国。
西岸美术馆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联合策展项目“崔洁：礼物”。舒抒 摄
历经十余年开发建设，徐汇滨江“西岸美术馆大道”已成为黄浦江畔的艺术地标。这里有西岸美术馆、油罐艺术中心、龙美术馆、星美术馆、上海香成摄影艺术中心等沿江场馆，也时常开启不同艺术领域的大展。浦江对岸，与西岸同时期开发的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是上海双年展的“常住地”，船厂1862、民生艺术码头等成为浦东东岸的艺术新地标，与浦东美术馆、中华艺术宫遥相呼应。
“艺术机构喜欢扎堆市中心，地理位置极其优越的‘一江一河’已成为上海艺术浓度最高的区域。”中心城区一位招商干部对记者说。
从久事国际艺术中心眺望陆家嘴。沈思怡 摄
黄浦区中山东一路1号，外滩的起点，占据两个楼面的东一美术馆正在为下一场展览做着准备。入驻四年多，东一美术馆出品了不少现象级的展览。“莫奈日出印象”展中，问世150多年的《日出·印象》第一次在中国展出，有观众为此排队5个小时。不久前刚结束的“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展，是国内最大规模的波提切利主题特展，让上海观众近距离感受了500年前“流量王”波提切利的作品魅力。东一美术馆所在的上海久事国际艺术中心，占一整幢大楼、12000多平方米，亦是经典外滩的艺术地标。这里不仅有东一美术馆，还有国际知名拍卖公司佳士得的办公及展览空间、充满文化艺术氛围的综合生活体验空间伊洛斋等。
均为久事国际艺术中心
经典外滩沿线的老建筑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群”，为人熟知的是这里金融机构、高端消费业态所在地，但如今大量艺术机构在这里集聚。仅外滩老建筑“第一立面”的几百米路上，就藏了三家“久事”系的艺术空间——久事美术馆、外滩18号久事艺术空间以及久事国际艺术中心。过去几年间，至少80万人次走进久事美术馆群落。
外滩“第二立面”同样“藏龙卧虎”。四川中路有“蓝骑士”艺术展示空间，北京东路有蜂巢当代艺术中心，虎丘路上有上海外滩美术馆与大田秀则画廊……据统计，外滩区域的美术馆、画廊、拍卖行等艺术机构多达50余家。
外滩美术馆所在地亚洲文会大楼。唐烨 摄
空间尺度相对较小的苏州河畔，沿河区域的艺术机构更加“扎堆”。
静安区苏河湾，沿河最显著的地标无疑是四行仓库。在其东侧，“苏河皓司”于今年11月在一幢百年老仓库开业，集聚了国内外优秀画廊。在四行仓库的西侧，亚洲首家Fotografiska影像艺术中心于今年10月开放，业界颇为知名的冯立、爱德华·伯汀斯基、范西和杨嘉辉等中外影像艺术家的摄影及影像作品正在此展出。从四行仓库向苏河沿岸腹地步行约5分钟，就是UCCA Edge静安尤伦斯美术馆，这里正举办世界顶级艺术大展“马蒂斯的马蒂斯”，汇聚了法国艺术巨匠马蒂斯的300多件真迹。
“苏河皓司”
距离苏河湾步行20分钟，就是人们熟知的M50园区，也被视为苏州河艺术带的起点。“当年活跃在这里的艺术家、画廊主，如今很多都成为了上海艺术界的中流砥柱。”今年9月，艺术家潘丽发表了《行走上海美术馆》一书，对上海“一江一河”沿线的美术馆进行了梳理。她发现，仅苏州河沿线就分布了100多处大小艺术空间。黄浦江两岸更是汇聚了众多艺术集聚带：外滩历史文化风貌区、徐汇滨江的“西岸美术馆大道”、浦东世博地区……艺术场馆在“一江一河”沿岸高浓度集聚，吸引力不仅仅在于空间的独特性。
UCCA Edge静安尤伦斯美术馆（盈凯文创广场）
深度：空间与历史有机联结
“滨水与老建筑，是很多艺术机构选址时很看重的因素。”静安区文旅局文保中心副主任陈涛夫告诉记者，在艺术机构经营者看来，“一江一河”以及历史建筑，是上海最具代表性的元素，能为艺术机构经营者与艺术家带来更多发散性思维和想象力。
Fotografiska是一家在2010年始创于瑞典的艺术品牌，目前是全球最大的影像艺术中心。企业创始人通过一张照片，就相中了苏河湾边的这座百年老仓库：四四方方的建筑，满是岁月的痕迹，且正对着苏州河。“这里的环境完全复刻了我们在斯德哥尔摩的全球首座影像艺术中心的环境氛围，同样是滨水，同样坐落于老建筑中。”
均为蜂巢艺术中心
蜂巢艺术中心的创始人同样被“滨水+老建筑”的组合吸引。“我们当时考察了很多地方，但总觉得‘差点感觉’。推开中一大楼的大门时，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几乎没有半秒犹豫，就定下这里了。”蜂巢艺术中心创始人夏季风说，这里距离外滩一步之遥，建筑又非常古典，特别契合他们对上海的感觉。“蜂巢”开业后则很快“出圈”，有意思的是，很多人对“蜂巢”的第一印象，就是其空间内挑高的彩色玻璃穹顶，“美得令人震撼”。
均为西岸穹顶艺术中心
在西岸，很多艺术场馆同样也是老建筑——工业遗存等改造更新而来。首批开馆的龙美术馆与西岸艺术中心，前者保留了北票码头的煤漏斗，后者保留了原上海飞机制造厂的库房结构。它们带动了之后油罐艺术中心、星美术馆以及西岸穹顶艺术中心等工业遗存的改造，人们分别能在这些地方探寻到昔日龙华机场的中航油储油罐、铁路南浦站以及原上海水泥厂预均化库等工业遗存的身影。
西岸穹顶艺术中心与西岸大剧院
这些工业遗存改造更新而来的美术馆，又吸引到全球知名建筑大师们参与新建场馆的设计，大卫·奇普菲尔德、托马斯·赫斯维克和让·努维尔等建筑大师分别留下了西岸美术馆、西岸漩心以及星美术馆等作品。
“重磅艺术展、专业艺术机构以及国内外优秀艺术家选择西岸，都青睐于这里新老建筑相融合的氛围。”徐汇区文旅局相关负责人说。西岸梦中心的标杆项目——新建的西岸大剧院以及改造更新后的穹顶艺术中心，就近在咫尺、彼此呼应。
位于西岸艺术中心A馆的第十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主展馆。舒抒 摄
相较上海世博会后启动开发的西岸，艺术机构在“一江一河”的集聚更早可追溯至本世纪初。位于普陀区的M50，是上海中心城区沿河、沿江地带最早集聚艺术家的园区。1999年，位于莫干山路上的春明粗纺厂停产后转型为产业园区，大量租金实惠的厂房吸引了艺术家工作室、画廊入驻。
“‘一江一河’公共空间的贯通、周边环境品质的提升以及城市更新的深入推进，为艺术机构的落地创造了条件，加速了艺术机构的集聚。”上海外滩美术馆馆长刘迎九颇有感触。
“洛克·外滩源”街区鸟瞰
位于虎丘路上的外滩美术馆开馆于2010年。很长一段时间，这里是外滩唯一开放的非营利性艺术机构。“当时周边环境一般，业态也比较杂。”刘迎九记得当年在虎丘路上还停靠过旅游大巴，“有点乱”。近年，在政府推动下，一批外滩老建筑迎来更新——环境品质提升了，好的业态自然会来。外滩美术馆位于亚洲文会大楼内，周边的10多幢老大楼近年陆续完成了修缮更新。今年，老大楼之间的街巷通道打通了，更是形成了可逛、可游的“洛克·外滩源”街区，又一批画廊、书店被吸引而来，在老空间里“玩”出新的文化艺术业态。
活跃度：产业与区域被激活
艺术机构在“一江一河”的集聚，给区域产业发展带来了新的想象空间。
最近，国际奢侈品牌路易·威登将“侬好，上海”快闪店开到了苏州河畔，就在Fotografiska影像艺术中心的老仓库内。老仓库的一面墙印上了陆家嘴与黄浦江的巨幅影像，与老仓库本身的红砖墙相互映衬，别有一番情调。快闪店内，主办方用各种富有创意的产品与陈设，讲述了上海故事、上海生活。“在过去，国际一线品牌的展览几乎不会跨过苏州河。”一位艺术空间运营者告诉记者。
路易·威登位于Fotografiska影像艺术中心的快闪店
转机出现在苏州河滨河岸线贯通后。“不止路易·威登，已经有好几家国际一线品牌到苏河湾考察过。他们对这些新的艺术空间很感兴趣，希望将他们的展览、快闪放在苏河湾。”静安区文旅局副局长吴芳艺说，今年，静安区对苏河湾的产业定位上除了继续坚持集聚金融产业，还提出要发展“艺术苏河·时尚消费”，让苏河湾的艺术产业与时尚消费跨界融合，实现“1+1大于2”的效应。据悉，苏河湾在招商时也有意吸引一些设计、衍生品等处于艺术与时尚消费领域产业链上的企业在此集聚。
米哈游“绝区零特别展” 舒抒 摄
国际艺术品交易周期间，徐汇区的“游戏大厂”米哈游在西岸穹顶艺术中心户外展区搭建了名为“绝区零特别展”的大型艺术装置展，吸引许多“二次元”爱好者来打卡，也为艺术展观众群拓宽了圈层。网易也参与了今年首次举办的“西岸ART WEEK（艺术周）”，作为入驻徐汇滨江的企业，它的邻居们还有阿里、腾讯、华为、小米、宝马等，在建中的阿里巴巴上海总部与穹顶艺术中心只隔了一条龙腾大道，位于西岸智塔内的期智研究院、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微软亚洲研究院的研究员们，则能随时一览浦江美景，将西岸艺术中心和卢浦大桥都尽收眼底。
11月中旬，游人在西岸美术馆新“网红”打卡地、艺术家郭熙的公共艺术项目“无尽影院”前拍照留念。舒抒 摄
企业和产业人群的进驻，让西岸的消费结构、招商策略以及艺术品交易市场都悄然发生转变。在业内人士看来，上海以“一江一河”为核心，形成产业锚点，包括艺术品的创作、生产、展示、交易以及配套的国际物流、金融、保险等所有与艺术品相关的产业链条，都全力围绕“上海”这个锚点运作。而在产业招商之外，很多政府部门也为艺术氛围的营造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徐汇滨江的“美术馆大道”初登场时，一度被诟病“除了美术馆找不到能吃喝拉撒的地方”。这两年，沿江公共服务配套有了显著提升。上海西岸的公共服务品牌“水岸汇”，在徐汇滨江沿线开放了24个点位，包括MANNER咖啡旗舰店、星巴克宠物友好店、7-11运动主题店、美式乡村风的肯德基等“网红”商业服务点位。今夏，徐汇滨江党群服务中心开放了一家“市民食堂”，广受市民游客欢迎。徐汇区市场监管局与西岸集团还牵头在沿江公共开放空间新增了餐车点位，人们在步行可达的距离就能买到咖啡、简餐、甜品，提升观展体验。
徐汇滨江公共开放空间的咖啡餐车
新增一家咖啡馆、一座便利店，与推动艺术产业的发展有何关联？“艺术展、画廊、美术馆需要有人来看，只有买家、藏家并不能构成完整的市场。”一位艺术品行业从业者说，艺术品与人之间的交流和联结，更能体现作品的艺术价值和投资价值。
“政府部门的工作就是做好配套与服务。”吴芳艺说，以苏河湾为例，提升公共文化配套、举办高品质的文化节展赛事、吸引高端艺术产业集聚，都有助于形成活跃的文化艺术生态。
【业内人士与专家】
更要关注艺术产业集聚
带来的撬动与融合效应
“艺术的潜能不仅要看它带来的经济效益，更在于它的文化影响力，要看它对于万事万物之间的关联性和引领性，这是当代艺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上海中心城区一位文旅局负责人说，艺术走在稍微超前一些的位置，人们就能通过艺术对文化、科技乃至社会产生不同的理解。因此，多位采访对象表示，政府对“一江一河”艺术产业，不要以短期税收来衡量，而是看到其带来的撬动与融合效应。
一位艺术品相关从业者告诉记者，对标全球城市，如纽约、东京、巴黎、伦敦，它们不仅是经济中心，也是全球艺术中心。目光回到上海，从艺术品产业的发展角度，各区应该有不同分工，才能真正让上海在全球竞争中找到更加独特的位置，成为整个亚洲艺术品交易的枢纽。“虽然艺术品市场并不一定能很快看到直接的经济贡献，但一座城市每年有多少节点性、全球性的艺术活动，是体现城市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重要标尺。”
第十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正在西岸美术馆举办个展的艺术家崔洁则表示，除了引进毕加索、梵高、莫奈等大师作品，上海的艺术类机构也可引进和举办更多当前全球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展，给予本土艺术家多一些与普通观众交流的平台。“上海有很多艺术空间，营利性和非营利性都有，从良性的艺术生态循环来看，既要有大师们的作品，也需要更多实验性、先锋性的公共艺术项目来丰富整个生态。”
今年9月，崔洁在西岸美术馆户外空间发起了“上海菜园”计划。
也有艺术家坦言，目前在上海尤其是“一江一河”沿岸开办工作室、举办展览，场地租金仍是较为显著的成本，希望有更多公立艺术机构出现，给予本土青年艺术家更多机会。这与记者采访中听到的一位美术馆负责人的愿望不谋而合，“希望通过各类艺术场馆和平台的集聚，让更多中国本土艺术家走上世界舞台，这是一个高于产业的理想，却最有希望从上海出发，让世界各地的观众、藏家看到中国优秀的艺术家和作品。”
上海集聚的艺术机构数量非常多。有艺术机构表示，希望政府创造更多平台，让更多艺术机构有合作的机会。“柏林画廊周是一个世界级的文化品牌，全世界的艺术爱好者都会在举办期间飞到柏林观展。”贝浩登画廊上海与香港空间总监朱瑜说，上海也集聚了很多顶级画廊，仅外滩区域，除了贝浩登，还有阿尔敏·莱希、里森等知名画廊，大家可以在一定时间同步拿出顶级资源、推出精彩展览，形成集聚效应，吸引长三角、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艺术爱好者，这将有效提升上海的国际影响力。
久事国际艺术中心
据悉，在黄浦区搭建的“艺术外滩艺术委员会”平台下，朱瑜与其他几家画廊的负责人沟通过，大家都对合作很感兴趣。“未来，我们合作的范围是不是可以跨越行政区，‘一江一河’公共空间的艺术机构一起打响上海‘全球艺场’的品牌。”
业内人士建议，在市级乃至更高层面，还需进一步打通艺术品交易的堵点，包括通关、进境、展示、交易、代理、免税、交割、结算、税收等环节。记者了解到，目前西岸已设立上海西岸艺术品保税发展有限公司，并在徐汇滨江与华泾镇交界区域设立西岸艺术品保税仓库，为艺术品的保税展示、交易以及各类艺术展提供服务保障。
校对：泰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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